Chapter 10 | 热与冷

“你们要把猫带去舞会。”当弗雷德和乔治将戴着漂亮项圈的明克斯抱在怀里、漫步下男生宿舍的楼梯时，罗恩干巴巴地说道，“你俩可真的是彻头彻尾的疯子。”

听到罗恩冒犯的话语，明克斯背上的毛发都竖了起来。但这对双胞胎只是看着他，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笑容。

“（比起你说的形容词，）明明英俊、聪慧、骄傲才更加衬我们……”弗雷德答道，摇晃着怀中的小猫，“你说是不是这样，明克斯？小罗尼金斯只不过是嫉妒我们有这样一个美丽、礼仪端正的姑娘的陪伴罢了。说来，你到底要和谁一起去舞会？”

罗恩咕哝着做出回答，声音根本微不可闻。刚说完，他就高昂着脑袋走开了。看着罗恩离去终于让赫敏的情绪渐渐地平息了下来，弗雷德和乔治把她带到公共休息室的角落，等待他们各自的约会对象。很快，安吉丽娜和艾莉亚加入了他们的行列。两个女孩都低声逗哄着明克斯，称赞她看起来有多么可爱。起初，她能感觉到自己骄傲得都要发出光来了；但过不了一会儿，当弗雷德和乔治露出笑容，挽着女孩们走向大厅时，她却觉得自己只不过是一个被用来取悦安吉丽娜和艾莉亚的工具。赫敏突然感觉自己是如此多余。

*

这对双胞胎是对的，舞会上的食物的确相当美味。上次参加时，她正忙着和威克多尔共舞，又或是因罗恩的蠢话而落泪。但这一次，除了让弗雷德和乔治——他们慷慨地、尽可能多地喂她食物——轮番抱着她到处走以外，实在也并没有什么其他事可做。他们遵守了要好好照顾她的诺言，当其中一个要离开同他的舞伴共舞时，另一个总会把她举得高高的，这样她就可以看到所有学生的动向。有一段时间里明克斯只是盯着他们两人，但他们微笑和调情的样子让她再也无法承受，只能强迫自己把注意力转移到其他事情上。不论如何，她已经看够了。

马尔福在那边挺起胸膛的骄傲样子看起来就像个小王子——他八成也正是这么定位他自己的，他在大厅里恣意地舞动，就好像这里是属于他的地盘。他把鼻子抬得如此之高，高得都要影响他看路了。但他的步伐却一次都没有被打乱过，他的舞步相当优雅且非常稳健——这背后只能有一个解释，他大概上过非常多节舞蹈课。紧接着，那边是罗恩——他正坐在角落里生闷气。哈利陪在他旁边，看上去就像是一只无措的小狗。想要发现他们有多不舒服并不是很难，哈利每分钟都要尴尬地摆弄一下他的领结；而罗恩的表情臭得不行，就好像永远有一股难言的恶臭萦绕在他鼻尖。明克斯突然意识到他正在注视着更年轻的那个自己，他的目光隔着整座大厅，追随着她和威克多尔的舞步。在那时，她还没有察觉到这一切，以为她朋友口中吐出的那些荒谬的恶毒言辞是发自于本心。现在她才猛然惊觉，原来在那些话语的背后还有这么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原因。他有可能只是嫉妒她在这一晚有多么受欢迎吗？又或者他是想要对威克多尔取而代之？

如果是在两年以前，这个发现或许会使她感到兴奋不已，但现在她意识到——它们对于她已经不再有那么大的意义。不论他的行为是出于怎样的理由，赫敏都只会认为他的表现相当幼稚，甚至非常可笑。几天以前，他还从来没有将她当作一个女孩来看待过，这么短的时间里，他对她的喜爱之情（又或者是别的什么）又能有多深呢？

“我们得带淑女们出去转转，”乔治突然宣布道，把她从自己的思绪中拽了出来，“这里实在是太热了，而且我感觉我们中没有任何人能吃得下更多东西了——再多一口我就能撑得在地上打滚。”

弗雷德偷笑了一下，向玫瑰园的方向走去。这是一个明克斯不想陪伴着他们前往的地方，不仅是因为那里冷得出奇，还因为她不想亲眼见证或许会在那里发生的一切。不，不管今夜将会发生些什么，她宁愿对此无知无觉。这些男孩们值得葆有些许隐私——艾莉亚和安吉丽娜亦然。而且她实在是不想看到他们倒在玫瑰丛中，热烈地亲吻彼此。不用了，谢谢。

她发出了一声抗议，从乔治的怀中跳了出来，片刻之后落在了他们面前的地面上。她带着一种平静的表情看着他们四人，最后朝他们的方向喵喵叫了一声，终于转过身去，消失在城堡之中。她已经完成了自己的任务——如这对双胞胎所要求的那样，陪他们参加了耶诞舞会。现在他们不再需要她了——就好像她不知何时已经替他们达成了将她带至此地的全部目的，不论它们究竟是什么。弗雷德和乔治即将得到他们欣赏的女孩，而她最不愿意做的就是对他们造成妨碍——至少她是这么告诉她自己的。

*

“明克斯，你在这里做什么？”

她发现更年轻的那个自己正躲在她记忆中的那个小壁龛里哭泣，试图躲避着众人，直到她能从罗恩刻薄的话语之中恢复过来。当时，她花了好一阵功夫才冷静下来，但现在，她所能感受到的只有对罗恩小肚鸡肠行为的失望和难以置信。那对双胞胎是对的。他在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痴。

明克斯咕噜咕噜地叫着，走得更近了些，以一种异常理解的方式轻蹭着小赫敏的腿。女孩轻笑了起来，尽管她的笑声听来更像是在强自压抑住自己的抽泣。

“别担心，亲爱的。我马上就会恢复的。只是今晚发生的一切对我来说实在是有点太过了，你知道吗？”

明克斯知道。毕竟，她也曾亲身体验过一遭。年轻的赫敏被一个男孩拒绝了——这个男孩正是她默默暗恋了数月的对象，即便她现在实在是说不清自己当时究竟是看上了他些什么。但她依旧对这种心碎感同身受，而这并不仅仅是因为她还记得那份在她心里汹涌的情绪。现在，两年过去了，她的情况并没有比以前好多少；而且再一次的，她会这样又是因为那些韦斯莱——难道她就学不乖吗？

*

在明克斯躺回她的小窝里好久以后，那对双胞胎才跌跌撞撞地回到寝室，他们不断地窃窃私语、还发出阵阵笑声，就好像现在不是已经进入了午夜一般。她听到他们笨手笨脚地进入房间，把衣服扔到地板上。她的耳朵动了起来，实在是无法忽略他俩发出的噪音——即便她才刚刚被他们所惊醒。她突然完全清醒过来，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那两个红发男孩身上——那两个在剩下的夜晚之中她一直都没有见过的男孩。她能清楚地分辨出他俩换好睡衣，准备上床睡觉时的响动。但他们没有这么做。相反，他们中的一个——她认为是弗雷德——把她从她的篮子里抱了出来，尽管她一直在小心地闭着眼睛装睡。她希望他能让她一个人待着，但显然事与愿违。

“我的床绝对舒服多了。”他嘟囔着说，把她肚子朝上抱在自己怀里。他爬到床垫上，全程没有将她放下，而是直接将她揽在了自己胸前，然后用毯子把他俩一起包裹住。如果是在其他的任何一个日子，她会非常乐于同他一起睡在这里。但今天，她做不到。他身上有别人的气息——或许是安吉丽娜，她猜想道——她无法克制住自己，不去思索它们是如何沾染到他身上的。与此同时，他呼吸间潘趣酒的味道也在挑动着她的感官——而且不是从一些好的方面。不论弗雷德多少次地爱抚她的背毛，这一切的一切都完全无法让她得到放松。他的每一次触碰都只能让她感到更加烦躁，很快她就无法控制住自己的身体，颤抖起来。她再也受不了了，至少现在不行，至少不能在这样不安的感觉在她的胃里升腾而起的时候。不行，如果继续待在这里，她甚至做不到闭上自己的眼睛，更别说睡觉了。更何况，她真的不想继续躺在那里，忍受那种气息。

“明克斯？你要去哪？”

她能听出他声音中的困惑，大抵是因为她此前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跳下过他或者乔治的床。当她大步走出门，跑下楼梯时，没有对他的话做出任何反应。她无法解释自己的行为，即便她有说话的能力，也绝不会诉诸于口。不，她需要出去，她需要思考……

当她下楼时，克鲁克山也加入了进来。他黄色的双眸紧盯着她，让她感到局促。时间渐渐流逝，一秒，两秒，三秒……最终他终于喵喵叫了起来，在她身上蹭动着那颗大脑袋，就好像在说：我在这儿呢，你并不孤独。

这并不是精准的语言，但他的意思清楚地传达到了。他在她身旁待了一整个晚上，陪着她在城堡中漫步，并且在稍后同她一起躺在公共休息室的沙发上。这感觉并不像是被双胞胎中的一个拥抱，但是在现在的这种情况下，克鲁克山的陪伴正是她所需要的。